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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然而眼前的这处庄园,显然比南河镇那户人家的大宅子要漂亮许多。庄园之中楼阁错落,一眼望去竟不见边际,无数的高阁耸立在她的面前,庭院极深,流水小桥皆在其间,桃花碧树满园春色。

  若在平时,这一定会是极为美好的景象。

  但现在不同,阴沉的天色将院中的景损了大半,而真正让宴夏心情沉重无法去欣赏眼前景色的,是响彻了整个院落的铃声与那包围在院落四处的身影。

  那些人的装扮与当初在大雨中拦截过他们马车的人正是同样的。

  “他们果然是在打这个主意。”比宴夏二人提早一步到来的荀周此时已经解下了腰间的酒囊,往前一步踏出,朝着那些人迎了上去。

  这群人既然会守在这里,必然是早已经防备了许久,宴夏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又有着怎样的力量,但见院中黑压压的一片身影,也知此战必然凶险,而他们这方,不过区区三人。

  到底要如何去打这一场战斗?她不是大爹爹他们,没有那种以一敌百的力量,更无法开出那样惊天动地的阵法,他们要如何从这些人的面前闯过去?

  宴夏紧盯着那群人,心中不断地想着,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竟丝毫没有想过要后退。

  就在荀周举起酒囊,便要与众人动手一战之际,宴夏听到身侧传来了苏倾的声音道:“宴夏姑娘。”

  似乎不论是何时,那人的声音永远是这般平定安静,这安定的声音让宴夏心中稍缓了紧张,在这种时候,竟别过视线往苏倾看了过来。

  苏倾的安定实在是超乎了宴夏的意料,在这种危急关头,他迎着宴夏的目光注视,竟还有空对着她眉目柔和浅浅一笑。

  若在平时,看到苏倾这笑容,宴夏一颗心必然会因此跳得不可开交,脸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这种时候,宴夏只来得及脸红,却实在不能说不出话。她微红着脸用不解的目光询问着苏倾,低声问道:“苏倾公子?”

  “嗯。”苏倾轻轻应了一声,这才回头往人群后方望去,低声道,“你能看到什么?”

  宴夏循着苏倾的视线望去,透过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人群后方被阴云所笼罩着的院落阁楼,沉默片刻,终于面色微变,轻声道:“是阵法。”

  听到宴夏的回应,苏倾像是早有预料,神色不变接着又问:“你可曾见过那道阵法?”

  这种时候来不及迟疑,眼见着那群黑压压的人以及你给朝着这处逼近,宴夏颔首道:“见过,大爹爹曾经让我画过。”只是还有一些话宴夏没有说,与其他的图不同,大爹爹给宴夏临摹过的那些图,有的十分简单,跟着大爹爹学过许久的宴夏不过一眼便能够画出半个神形,然而有的却是极为复杂,需得学习许久才能够勉强画出个样貌,就如同当初的赤凤神隐图。

  然而眼前的这幅图,或者说这道阵法,宴夏学的时候,所花的时间比任何一张图都要久。

  宴夏还记得大爹爹将这张图交给自己的时候,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没有等到宴夏回忆完这些往事,苏倾很快道:“那阵法现在有了缺口。”

  宴夏凝神看着远处的阵法,点头道:“是。”

  “你能修好它吗?”苏倾问道。

  这一次,宴夏没有立即作答。

  她能吗?

  宴夏不知道。

  但她,不惧一试。

  苏倾看懂了她的答案,当即便又开口:“荀周会在这里牵制那群人,等会儿我会送你去阵法那处,你只需要专心修补阵法,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话音一顿,苏倾背过身去,迎向那群黑衣人众,语声依旧温和柔软,神态却早与方才截然不同。

  第29章

  不论是荀周还是傅然, 都曾经对宴夏说起过苏倾的身份不同寻常,宴夏虽然也有过许多的猜测, 但现实却依然叫她所预料不到。

  虽然已经亲眼见到平日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干爹干娘变成让鬼门数百杀手害怕的绝世高手,但这世上总不该有着那样多的高手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心中所猜测的苏倾,便是或许修炼过几年,实力或许比荀周要强上那么些许。在宴夏看来, 不论是什么人, 面对着眼前这样多的敌人,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纵然是当初南河镇的小院之中,干爹干娘也是几乎拼尽了全力开启阵法, 这才与鬼门众人一同消失。

  而现在, 他们面前所对的,同样是数百人的杀阵,虽然宴夏不知这群人究竟是谁, 实力有多强。他们似乎与当初鬼门的精锐杀手有所差距,但却也同样不是好对付的敌人。

  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苏倾没有给宴夏担忧这些的时间。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苏倾紧扣着宴夏的手,已然随着荀周的身形一道往那人群而去。

  这是宴夏第一次见到苏倾出手,在此之前她已经见过许多场战斗。小爹的琴音,二娘的身手,三爹的巨剑, 还有大爹爹那能够改天换地的无双阵法。鬼门无声无息的杀招,荀周肆意随性的拳脚,这些她都在短短的时间内见过了。

  但苏倾的出手,与这些都不同。

  前方是在阴云密布下显得森冷的楼阁,楼阁内外四处看护着人手,每一道身影皆向着他们所在这处,手中兵刃寒光烁然早已蓄势待发。苏倾带着宴夏不过刚踏足进前方那处院落之中,铺天盖地的攻势便已经袭来。

  刀剑交错声音杂然,无数身影纷然而至,几乎要将这院落挤满,那些病人毫不留情直往两人要害,宴夏一手被苏倾紧紧擒着,看着一道剑光便要刺进苏倾胸口,一颗心犹如被吊在万里高空上悬着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然而就在那兵刃已至的时候,苏倾神态自若,脚步微错,就在宴夏未曾来得及看清的同时,已经带着她避过了那冷然剑锋。

  身后无数刀剑同时袭来,苏倾带着宴夏一一躲过,动作不见有分毫慌乱,兵刃擦着两人的颊边身侧晃然而过,却没有一道能够伤得了他们。苏倾信步闲庭,就连分毫对敌的狼狈也不见,数百人在前,苏倾带着她往前方走去,目不侧视,甚至连脚步也没有停下半分。

  但所有的兵刃与流矢擦着他们的身旁而过,古怪的却没有人能够伤得了身在中心的他们二人。苏倾没有出手,似乎却已经出手了,宴夏无法判断,她只是跟在那人的侧后方,感受着那人手心的温度,心中突然明朗了几分。

  庭院中不知何时升起了狂风,阴沉的云层后仍有箭矢划落,四周的寒刃依然在不住靠近,擦过两人的衣角,但跟在苏倾的身侧,宴夏看着这些攻势,心底却突然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风雨如何,刀剑又如何,她与苏倾牵手行在狂风骤雨之中,感觉一切都遥远而又宁静,风雨皆不得靠近。

  宴夏凝眸看着苏倾的侧颜,阴霾至今的情绪在这一瞬彻底放晴起来,到底没能抑制住微翘起了唇角,有一丝体会到了行走在刀光剑影中的快意。

  无人近得二人身侧,苏倾带着宴夏毫无阻碍地走进了山庄最深处,那处阵法布成之处,宴夏看着那已经零落破碎的阵法,只觉得一切似乎比想象中来得要容易太多。

  然而苏倾的声音很快自身侧传来道:“没有那么简单。”

  宴夏随之一怔,往那处布阵的地方望去。

  阵法的中心是一处相较于整座山庄来说显得极为窄小的阁楼,阁楼处于山庄最中央处,四周皆有高墙环绕,墙面上四处皆有符文,宴夏一眼自那墙面扫过,墙上的图纹皆是她所最熟悉的形状。

  不论是单纯的一幅画还是一道阵法,它们出自不同人的手中,都有着不同的模样。因为每一个人的笔风不同,每一个人的神韵也不同。所以才有了以画识人这种事。